一,《迎神曲》
坎坎击鼓,鱼山之下。
吹洞箫,望极浦。
女巫进,纷屡舞。
陈瑶席,湛清酤。
风凄凄兮夜雨,不知神之来兮不来?使苦复苦。
二,《送神曲》
纷进拜兮堂前,目眷眷兮琼筵。
来不言兮意不传,作暮雨兮愁空山。
悲急管兮思繁弦,神之驾兮俨欲旋。
倏云收兮雨歇,山青青兮水潺湲。
今天阅读的依旧是王维的诗。不同于前次的四言律,今天读的是两首骚体诗。
首先是迎神。“亢咚咚,亢咚咚,祭神的鼓手们正情绪激昂地敲起了鼓,在鱼山的山脚处。
他们吹着响亮的洞箫,遥望神来的远浦。”
当地民间祭神的场面,在诗人笔下活灵活现,开头寥寥几句,便将我们带进了当时的祭神现场,满怀期待的人们正望着的远处岸边。
“女巫们走进神殿,屡次地翩翩起舞。安排好了瑶玉的坐席,斟满了澄清的美酒。凉风凄凄带来了夜雨,神女啊,您来还是不来?使我渴盼的心痛苦啊又痛苦。”人们求神之心切、期待之幽情跃然于纸上。
真的会有神来吗?我不得而知,诗人在该诗中也没有提到,但城公智琼的传说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在《搜神记》、《集仙录》、《述征记》等皆有记载此事。
可能有时候真的是他到底有没有不重要,人们信不信才重要。
所以时任济州司仓参军时的王维便去观看了东阿县鱼山脚下的祭神场面,还特地写了这首诗以作纪念。
迎神后便是送神,“大家纷纷上前拜倒在堂前,眷恋的目光也都望着玉筵。
“来不言去不语心意谁传?化作黄昏的雨愁洒空山”
这是全文中我最喜爱的一句,来不言、意不传,愁化暮雨洒空山,无奈之余,我仿佛还感觉出了一丝丝的洒脱。
或许这的确是不该有的情绪,但脑海里不知为何就联想到了武侠小说里一位一生漂泊的多情剑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只剩下他的传说留在这风里雨里。
“使人悲思啊,繁杂的弦音和急速的管音。神女的车架啊好像将要启程。霎时间乌云收卷啊暮雨消散,唯有山青青啊流水潺潺。”
《迎神曲》写迎神的萧鼓歌舞和期待的幽情,而《送神曲》则写神女似语不语、将去未去的情景,形象感人,颇有《洛神赋》的情韵。
“倏云收兮雨歇,山青青兮水潺湲。”一句
更是在前问的铺垫下更为的有情景有意趣。
其实不难看出,两首诗都颇受《楚辞·九歌》的影响,其中原始神秘的祭神场景描写和凄婉哀艳的风格,与《湘君》、《湘夫人》颇为相近。
也像东皇太一和少司命的串串烧,这种加速度的感觉,就像是勃拉姆斯突然变奏成了贝多芬。颇有情趣。
附曹植《洛神赋》金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传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
附:九歌《湘君》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
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
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桂櫂兮兰枻,斵冰兮积雪。
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
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闲。
朝骋骛兮江皋,夕弭节兮北渚。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
捐余玦兮江中,遗余佩兮醴浦。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
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